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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的话:谨以此文祝诣谙易安生日快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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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轻尘,你做一百年将军,我做一百年皇帝,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,好不好?”

灿然的阳光中,少年的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,似乎还有更多更多的期盼,更多更多的许诺,要向眼前的男子倾吐。

然而方轻尘只是轻笑着伸出手,缓缓地掩上了楚若鸿的口:“若鸿,有的话心里明白就好,说出来,就不灵验了。”

他的声音柔和而温暖,然而在正值盛夏的此时,却仍不知为何,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。

说出来,就不灵验了吗?

方轻尘轻轻地微笑,然而那原本明亮的眼神深处,却蓦然化作一片萧瑟。

恍惚间,有什么以为早已忘却的往昔,在他猝不及防之时,带着记忆深处丝丝的苍凉与冰寒,浮上心头。

回忆里,那小小的女孩蜷缩在他的怀中,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,无助地一声声问着他:“轻尘哥哥,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,你也一辈子不要离开我,好不好?”

回忆里,那个只肯在他面前放下威严和傲气的女子,握着他的双手,眼神坚定而诚挚:“轻尘,为了你,我可以放弃天下间的一切,我的心意,你可明白吗?”

回忆里,那个与他无数次并肩携手,无数次同生共死的英武男儿,带着不容置疑的神情,笑意飞扬:“轻尘,如此天下,我与你,共享之!”

每一次,他都毫无保留,毫不怀疑地坚信,然而每一次,那些他曾经以为会坚如铁石的盟誓,到最后都被碾成粉碎,被碾得只余背叛,只余创痛,只余鲜血淋漓的终局。

而如今,他不敢让楚若鸿再说下去,到底是因为害怕会不灵验,还是因为伤痕累累的他,已经再没有勇气冒险去相信。

只是……

看着怀中少年那毫无机心的笑容,那一股久违的暖意,为什么又再一次无声无息地渗遍全身。

自己,还是忍不住相信了吧。

况且,再信一次又何妨。

他眉目间溅射出骄傲而飞扬的神采,然而不知为何,仍是透着隐约的落寞与黯然。

这一世,他已经不介意委屈,他已经不奢望唯一,甚至已经不在乎是否能得到真正的情义,他所有的愿望,所有的要求,只不过是,守护他,保护他,一生一世,永不相负。

凭自己的能耐,自己的才智,如果只是想要守护他到生命的尽头,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。

这一次,大概真的可以圆满,不再有失望,不再有痛苦了吧。

骄阳中,暖风中,湖畔柳边,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年,嘴角一点一点地绽出无比温柔的笑意,醺然欲醉。

方轻尘不说话,楚若鸿也没有再说话,只是顺从地倚在方轻尘胸前,静静地感受着那人的伟岸。这园子里顿时便只余一片静谧,就连稀稀落落的几只夏蝉也已悄然噤声,似是不忍打扰这一刻的平静。

只除了远处那一树梧桐上缓缓飘坠的叶子,在落地时发出微不可闻的“扑簌”之声。

秋,就要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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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京的官道上,三人三骑正缓缓地策马,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。

当中一人,衣饰不见如何华丽,材质却均是上等锦缎,他不过十四五岁模样,眉目间隐隐有几许少年人的锋锐,然而更多的却是与年龄不符的阴沉和凛冽,正是尚未亲政的大燕帝王,燕凛。

他左右两人,一人与他年纪相若,眉目温雅,一人三十许岁,高大冷悍,却是北靖王世子史靖园与御前侍卫总统领封长清。

今日察访民情,所得甚丰,燕凛平日一向紧绷着的脸也不禁透出些许笑意,他举目向前,正欲加快脚步,却见面前路上烟尘滚滚,却是一拨快马正疾驰而来。

当先一人转瞬已到眼前,只见那人红袍雕弓,鲜衣怒马,俊朗的脸上只有高傲与威严。他目光扫过燕凛时,眼神微微一凝,脸上浮出一丝错愕,然而也只是对着燕凛淡笑着点一下头,便挥鞭跃马,扬长而去。

赫然,正是左相容谦。

他身后的从人,也不过是相府的下人,燕凛平日深居简出,又哪里能让他们见得着,所以此时竟也不知有异,连看也不看一眼便纵马跟在容谦身后,任激起的尘土溅了三人一身。

见容谦如此无礼,史靖园脸上不禁有几分怒意,封长清眉头一皱,脸上却是浮上几分莫名的忧色,惟独燕凛神色不变,只是不声不响地策马而前,然而那原本略带喜悦的眼神,此刻已冰冷幽深得看不见尽头。

擦身而过的一刹那,容谦脸上的神采已无声无息地黯淡下去。

那一个交睫中,少年的眼神,是痛苦,还是愤恨,他已无心力再分辨得清。

这些年自己亏欠他的,委实良多。

想要他成人成材,想要他有朝一日君临天下,青史留名,所以轻轻地放手,轻轻地走开,把他一人独自留在无边的黑暗残酷,无边的孤独寂寞之中,却在有意无意间忽略了,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寂寥,会不会把那孩子生命中本就所余不多的温暖与光明吞噬殆尽。

知道他不肯服输,知道他愈挫愈强,所以永远冷眼相对,永远不肯正视,一次一次地抹杀他的努力,一次一次地践踏他的尊严,却刻意忘记了,他不是一个毫无知觉的铁人,只知前进,只知坚强,他还是一个孩子,也会痛,也会伤,跌倒了,也会想要依靠,想要扶持。

总是对自己说,当他有朝一日成为千古明君,这一切的付出都会值得。然而这一刻,当看到他那尚未曾开始飞扬,便已过早地带上面具,过早地布满冰霜的少年的脸,心头那阵毫无预兆的痛楚,才让他倏然惊觉,这样的牺牲,这样的代价,会不会太过惨痛,太过沉重。

说不清心里是悔是疚,但这一刻,他只想回头,看一眼他的孩子,那个依然稚弱,但在最大的屈辱面前,却已不得不撑起双肩的孩子。

是的,那是他的孩子,是他甘心为之付出一切,却仍觉做得不够,亏欠太多的人。

于是,他回首,看向白马上那一袭紫衣。

燕凛缓缓地策马而前,在那幽深眼神的最深处,只有迷乱与茫然。

这一刻,是愤怒,是羞辱,还是挫败,然而心底最深处的,却仍只是不甘心。

明知京城的兵权已逐渐收罗到手上,明知最后的胜局必将会来临,明知今日发生的一切毫无意义,然而深深的无力感,让是不能自抑地涌上心头,将他打翻,直至淹没,窒息。

这么多年了,付出了这么多,努力了这么久,为什么却仍然得不到,哪怕只是一次正视。

多年以前,那人温暖的怀抱,早已逝如云烟,渺不可寻,即使是回忆中的那一份珍藏,如今看来,都只觉冰冷,只觉残忍。

只为了这一份执念,他以稚子之身奋然而起,去挣扎,去奋斗,付出无数心血,无数努力。然而到了今日,当兵权一点一点地来到指间,当权力一点一点地收入手中,为何心中却不觉满足,不觉兴奋,仍只是无力得一如多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孩子。

这么多年的追寻,这么多年的辛酸,到底是为了些什么,又到底得到了些什么。

惘然间,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回头,追逐那个他永远都追不上的身影。但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,到底是想要把那人的背影连同刻骨的恨意烙在心底,还是仅仅为了那一丝,他从来不愿承认的眷恋和怀念。

于是,他回首,望向烟尘间那一袭红袍。

回首处,两人目光相触,然而不过仅仅一瞬,便又错身而过。

他是容谦,是先帝的托孤之臣,又怎能在那人面前,透露自己的心思。

他是燕凛,是大燕未来的主宰,又怎能在那人面前,流露自己的软弱。

那目光中的千言万语,便在这一错身之间,化作无声。

那一瞬的交睫太短太短,短得还不容人读懂对方的心意,马上的人便已各自奔向自己的前路,再不回头。

弘靖五年春,容谦出城行猎,欺君犯上。

此时,离那场震动天下的大燕国政变,还有一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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